何时子可知我心
>>长庚×顾昀。
这是我忘了什么时候的端午节写的文,曾经在b站发过忘记转老福特😂
大量ooc慎入。
梗来源:
15年纠缠不休x吐花症。
大概是分部分写。
“已去……。” “……够了。”
是谁在说话?
>1.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在睡梦中的长庚愕然惊醒。
月色如光,倾注而落。
慌乱中起身坐在书案边,将那瘦烛点燃,混着那微弱的烛光执笔而书:
【经年一别,已去数岁。
坐在窗边,执笔深思量。
水墨已晕染长发,却无心去细细打理。如若你也未曾裁去这三千烦恼,想必也应该同我这般长致腰际。
不知怎的,好久没了你的音信。
想来你应该是很忙罢,便不多叨扰你了,愿你一切安好。】
直到最后一笔落罢,长庚这才不舍地将那最后一点摇曳的烛光再次点灭。
>2.
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虽说繁夏炎热无度,可怎么也燃不暖求而不得之人心中那一片冰封之地。
思来想去,长庚架起纸笔,拿起数次又无奈放下。自顾自地苦笑道:“我这又是在扭捏些什么呢。”
提笔而书:
【蝉乱辗转夏难眠,何以寄思念?
义父,这是我第二年给你写信了。
大概是天气燥热罢,前些日子在给义父写信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却因过于投入,连火窜上了内帘也未曾察觉。结果那一篇信也随之葬身火海。
还望义父谅吾过甚思念。虽千里相隔,此心念处是边疆。】
将写好的信扔了又写,写了又扔,长庚似乎觉得不管怎样写都稍有欠妥,一摞厚厚的信纸让他写写画画,只剩下最后几张,索性直接把这些零零碎碎一股脑儿地塞进信封中,小心翼翼地封好收起来,择日有空将这家书与想要捎带的东西一同送走。
>3.
清早,长庚被寒气惊醒,好不容易迷糊着睡下,却不料那雪花儿连带着凉风顺着缝隙飞进屋子里,惹得一阵寒颤。
推门而出,信步庭院,空留遍白不见君。
此景此时,此情此命。唯独少了那人的一封家书。
既然他无暇顾及,那便由自己来写罢。
【眼下冬日已至,虽有怒雪纷飞,那梅花却仍然不服输地开得满院,整个侯府都浸染在这浓厚的馨香之中。
见义父房中清冷,便信手折下三两枝,裁好送去,每日悉心照料。而私心却想着,倘若有一天义父解甲归来,推门而入,也可扑得梅香满面。】
一想到顾昀,原本郁结的心情忽然就此消散得一干二净。
>4.
别昔日,念今朝,长恨再无少。
转眼间四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般飞速掠过。
抬首望向无尽苍穹,游离间似又想起当年自己与曹春花、葛胖小二人同了然大师云游在外,竟惹的顾昀一气之下不惜擅离职守也要去捉人。
想到这儿,长庚突然萌生出想要给顾昀写信的冲动。
【义父,这是我第四年给你写信:
四年了,也不见你回一次家。
想当年年少气盛,凭着一股子冲劲儿跟随着了然大师云游四方,气的义父从西北赶来捉我,还因此给义父添了不少麻烦。现下想想,还是愤恨于当年自己的不成熟。
我与了然大师约好过几日再次南下,不会有太大动作,还望义父不要责怪。】
即便是临近出发,长庚也并未惊动侯府其他人,只是告诉了霍伯自己的目的与去向。
顺着侯府大门一路望上去,目光停驻在“安定侯府”这块牌匾上久久不能收回。
原本长庚以为,在雁回城那段日子是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幸福。可直到后来长庚才渐知渐觉,自己满心在乎的,不过只是那一个人罢了。
有他在,何处不是家呢。
>5.
【今天一大早,葛胖小和曹春花二人就急急忙忙地敲开了侯府大门。
说来也怪,他们俩自五年前就一直眉来眼去好似在隐瞒我甚么。
他们自己的事,我也无心去一一过问,毕竟近来朝堂上的事情愈来愈多。
义父,你那儿也这么忙么……】
忙的连回信也不曾奢给我一封么……
>6.
翠竹香四溢,悠悠笛声去。
而今已是第五个年头。
沈易与陈轻絮成家后,女儿的个头如今也窜了起来。
也不知这是个甚么日子,沈易、陈轻絮二人带着自家女儿来侯府探门。
是时,长庚正坐在院子中削竹子。
见长庚手起刀落娴熟的模样,那小女孩心生羡慕,缠着长庚非要他也给她削一个小竹笛。
记忆如潮般涌至,猛地想起当年顾昀同他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临行前却顺走了他随手削给女童的竹笛,并一直收藏着。后来竹笛干裂,自己重新做予他一个玉笛。
送走了沈易一家,长庚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摊开信纸,哪怕是一些琐事,哪怕他来不及看得不到他的回信,当作是给自己一个慰藉也好。
【沈将军家小女如今已到了满地跑的年纪,前两天还缠着我要我给她削个竹笛与她玩去。不知当年送给义父的笛子,现在可还安好?是不是在西北得空时就吹给将士们听?】
一想到顾昀“令人沉醉”的笛声,一想起其他将士那一脸嫌弃而又不敢言的样子,长庚忍俊不禁,嘴角勾成了一个奇异的弧度。
>7.
长庚病了。
不止是乌尔骨,长庚似乎好久没有体会到除了乌尔骨之外的其他病痛了。
也不知是怎么染上的这怪症,只要一开口说话喉中就会奇痛奇痒无比,每咳嗽就会吐出花瓣。
不过这和乌尔骨比起来显然还是好受很多,长庚并未太过在意。
>8.
一年过去了,吐花的症状并未好转,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太医院的那群饭桶,大部分都是些尸位素餐的蠢货,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二。
就连行走江湖见过诸多疑难杂症的陈轻絮也不曾知晓这是何症该以何药医。
众人都在为自己的怪症发愁,而长庚本人好似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样,一切按部就班地行动,好似这病压根儿不是他本人得的一般。
>9.
近来大梁的情况并不乐观,李丰在朝廷之上动怒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长庚对这些也是充耳不闻,天子震怒,劝阻的无非都是溜须拍马,满朝文武也酸不出甚么正经的提议。
他只怕他那皇兄的怒火会牵连远在西北的玄铁营,便在信中略微透露:
【今日皇兄又一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听闻不知是哪家大人私藏紫流金被查,竟接二连三牵扯出数个走私点,惹得他不高兴了好久。
况且今大梁气数未定,星点之火便可燃尽池鱼,义父远在西北,要照顾好自己。】
他的皇兄在他心里是著名的“遇到烦心事儿就找顾昀麻烦”的主儿,眼下为了能让顾昀不被殃及,他也得想出对策为他的皇兄“排忧解难”。
>10.
或许是孩子长大了,也或许是沈家的小姑娘把侯府当成了一个除了家之外的好去处,便常常跑去安定侯府玩儿。
侯府中本就都是风烛残年的中老年,除了院子里那些逢年又生的植被之外少有生气,也就没有人拦着了。
今天,半大的丫头突然领来了一个小男孩儿,这一对娃娃站在一起活一对金童玉女,小男孩紧紧攥着小姑娘的手,一时间看得羡煞旁人。
“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拉着身旁男孩子的手。
“不是朋友,是将来要娶回家的妻子。”小男孩更正道,将小姑娘的手攥得更紧,眼神笃定的样子倒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孩童。“她就是天上的星辰,即便要摘到需要历经重重困难险阻,我也不怕!”
长庚的眸子忽地亮了一瞬。
送走了两个小娃娃,长庚这才净了手,闲下来给顾昀写信。
【今天沈将军家的小女又来了,这次来的时候带了另外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把她比作天边的星辰,说长大了一定要用最好的把她娶回家。】
写到这儿,长庚忽而哑然。
子熹,我又该把你比作甚么呢?
【子熹……】长庚写了又划去,如果说他的人生就像一条暗无天际的路,路的四周遍布着死气与寒冷,那顾昀就是那森森黑暗中唯一一点白光。
他从不畏惧黑暗的压迫与折磨——如果他未曾得到过光。
>11.
想给顾昀写的话,攒着攒着,也有了厚厚一沓。
既想说自己有多想他,多念他,又怕给他徒增忧愁而不敢将心上所有想法都跃于纸上。
长庚是真切地体会到,前人说那春闺之人在阁中待故人归来的复杂心情了。
由爱生忧,由爱故生怖。
从前总是怕自己的心意被发现,而吐露了心声后却又日夜被噩梦惊醒,他的子熹总是在梦里不停地出事、不停地受伤。
子熹啊,而今花开,何时归矣?
>12.
【义父尊前:侯府一切尽好,勿念。】
甚么都好,甚么都在,唯独没有你。
可话到指尖,长庚却突然写不出来,将一切尽数拈去,没由的别扭与怆然攥紧了他的心。
抬眉苦笑,喉中突痒,咳嗽了两声竟有些许花瓣从口中悉数吐出。
人都说入病是分层分时的,如今,他的病症想必并不乐观。
“子熹……我好想见你……”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远远地见一面,也可让他放下心来。
思念成疾,无药可医。
>13.
难得上一次集市,拥挤的人潮险些将长庚与其他人冲散。
而今的长庚正值青年,模样端正、五官俊朗,穿上了正服倒也显得一副谦谦君子气派。走出不远,竟有人用果子砸向他,且男女皆有,倒真有一点儿“掷果盈车”的意味。
用果子砸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用气了巴掌大又厚实的果子直接砸中长庚的头,砸得长庚一阵晕厥。
砸了头也就罢了,竟在夜半发起烧来,还烧得厉害。
长庚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此刻倒老实的。他面色苍白如纸,耳边嗡嗡声不绝。
夜半,模糊间只觉得口渴难忍,而他又动弹不得,只能张口不知喃喃些甚么。
只依稀记得有人掰开他的嘴,好像给他灌了一口温水,烧才渐渐褪去,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14.
“别去……” “已经……”
他的记忆好像开始错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一直都是一个地方的样子——侯府祠堂。
那里是顾家世代先祖的灵牌存寄地,长庚终不是顾家人,便未曾踏入其中半步。而今,他总觉得那个地方仿佛生了磁石一般,想要把自己朝着那里引去。
长庚总觉得,那祠堂大门之后藏着的,或许是沉重到能压垮自己的秘密,但疑心作祟,一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那门前。
就在他把手掌放到门上时,恐慌与不安突然疯狂地席卷他的内心。
推门而至,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灵牌。
顾家世代名将所留下的传奇,终将被雨打风吹去。
最末尾的灵牌似乎比其他的灵牌都要晚一些,长庚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瞳孔骤缩。
“顾昀。”
他神情有些恍惚,伸出手却迟迟不敢触碰那块灵牌,仿佛放在那儿的是一块烫手的烙铁。
倒退了两三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只觉得一阵阵剧痛摧残着五脏六腑,恶心感在胃中翻江倒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子熹……别去……!”长庚想拉回顾昀却没有得手,这一错过,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大帅已去……长庚大哥……节哀……”
“够了,我不相信,我不信!”他只身翻越城墙,却被袭来的炮火给震个正着,余温扫过他的头,也顺路带走了这部分记忆。
“已经……不行了么。”在闭上眼之前,他脑子里心心念念的,依旧是顾昀。
一个个片段拼命地在他脑中来回撞击。
原来十五年前……他……已经……
难怪后来所有人对自己都倍加关心,又都心照不宣地对此隐瞒,可瞒得了一时却终究瞒不了一世。
灵牌下压着厚厚的一摞信,长庚不用想也知道,原来……他这么多年写的信,都被葛胖小截获,完整地传给了顾昀。
只是,他再也没有办法给他回信了。
良久,一口黑血粘带着花瓣从胸腔中翻涌而出,好像要把他毕生的力气都呕出来。
吐花之症,得不到心念之人的回应,便会不久气绝。
他紧攥着刻着顾昀名字的灵牌,捧在怀里,如得珍宝。
“子熹……我陪你可好?”
>15.
“醒醒……”不知是谁在推搡着自己,声音清沐而又温润。
良久,长庚睁开双眼,因为极度的悲伤而久久不能聚瞳。
虽然很来人的身影尚且模糊,但那熟悉的被中药浸染的香气却让长庚迅速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子熹……子熹……”长庚忽地挣扎而起抱住面前的人,也顾不得眼角的湿润,像是怕极了他就此消散在空气中一般,清瘦的骨骼每一分都硌在长庚的心尖儿上,来自顾昀身上的独特味道丝缕飘浮进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心从焦躁到安稳。
“哟,怎么啦,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像什么话。”顾昀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调侃着,却又一边用手轻轻抚拍着长庚的后背,就像是给一只因受了伤而极度恐慌的小狼狗顺毛一样轻柔。
“子熹……我怕……。”长庚轻轻地蹭着怀中的人,撒娇的样子把顾昀腻的不行。
本想开口再笑两句,忽地瞥见自家心肝儿眼角的泪花,故话到了嘴边又被顾昀生生咽下,只觉得心尖的某一处柔软地不行。
“怕甚么,我不是一直都在嘛。”顾昀伸出手,用手指缓缓揩走还挂在长庚眼底的泪珠,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整个人和心都是你的。”惹得长庚红了耳根。
忽地长庚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一紧,腕上竟被系上一串彩色的细软绳。
“咳,民间说法,端午节要系这个。”顾昀轻咳一声,欲掩去尴尬。几天前听闻几个娃娃在嬉闹时谈论关于端午的民俗传说,想到长庚在夜半时分烧得厉害,自己却只能给他喂一点温水,脑子一冲就也想给长庚讨一个好彩头,好让他少受些病痛的折磨,如今乌尔骨已退,却不慎染了风寒,那惹人怜爱的样子倒是让自己心疼够呛。
而为了这个五彩绳,他一大清早就悄悄起身奔走于集市,才赶在人潮之前挑了这么一对看起来不俗气又适合的。
长庚尚未从方才的噩梦中缓过神,又被顾昀这一连串的动作惊的不知所措,惹得顾昀突然发笑。
“人也回来了,绳子也系上了,管你是哪里来的神仙,也不准你再逃走了。”顾昀扳过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手腕上的那串与自己相同的彩色软绳就这么映入长庚的眸中,晃的长庚心里满满的都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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